
算下來,我喂小區里的流浪貓,已經有三年了。從最初偶然喂一只瘸腿橘貓,到現在小區里三十多只流浪貓都等著我送糧,日子一天天過,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,漸漸成了我生活里離不開的牽掛。可自從半年前失業后,這份牽掛也多了幾分沉甸甸的壓力 —— 我只能靠在頭條寫稿子掙點稿費,那些零散的收入,基本都換成了一袋袋貓糧。
每天清晨,天剛蒙蒙亮,我就拎著裝滿貓糧的桶出門。小區的長椅下、車棚角落、灌木叢旁,都是貓咪們等著我的 「老地方」。一聽見我的腳步聲,橘貓 「大胖」 就會從車底鉆出來,尾巴豎得筆直;三花 「小花」 帶著兩只小貓,怯生生地跟在后面;還有幾只膽子小的,會躲在樹后,等我把貓糧倒在碟子里,才敢慢慢湊過來。看著它們埋頭吃糧的模樣,小腦袋一點一點的,糧渣沾得嘴角都是,我心里就會泛起一陣柔軟 —— 能讓它們吃飽一頓,就算沒白忙活。
可這些貓的日子,過得是真難。北方的冬天冷得刺骨,它們找不到遮風擋雨的地方,只能蜷縮在暖氣井旁取暖,每年都有好幾只貓沒挺過冬天;夏天太陽毒,它們又得躲在車底避暑,渴了只能喝路邊積水。更讓人揪心的是,它們不停地生小貓,一窩接一窩,剛出生的小貓沒幾天就可能因為凍餓沒了氣息。每次看到空蕩蕩的貓窩,我心里都特別不是滋味,好幾天都緩不過來。
我常跟自己說,別太同情它們,不然內耗得厲害,容易抑郁。可每次看到有小貓餓得喵喵叫,圍著我腿蹭來蹭去,又忍不住想多幫點 —— 有時候會把家里的舊毯子拿下來,給它們鋪個臨時的窩;有時候會特意買些幼貓奶粉,偷偷喂給剛出生的小貓。但我也總在糾結:我這樣只喂喂食,沒法給它們做絕育,到底是幫了它們還是害了它們?要是能有能力讓它們都吃飽,再把絕育都做了,讓它們不用再遭生育的罪、不用再擔心活不過冬天,就好了。
為了湊貓糧錢,我每天都在電腦前寫稿子到半夜。盯著屏幕上的文字,腦子里卻在算:今天寫的稿子能掙多少錢,夠買幾袋貓糧,能不能撐到下周。有好幾次,寫著寫著就泄了氣 —— 手指敲得發酸,眼睛看得發花,可想到第二天的貓糧還沒著落,就忍不住想:要不就這樣算了吧?我自己都快顧不上了,哪還有精力管這麼多貓。
可每次第二天一開門,看到幾只小貓蹲在樓下的台階上,安安靜靜地等著我,有的還會輕輕蹭我的鞋,那模樣像是在說 「我們等你好久啦」,我心里的泄氣就會被悄悄撫平。我蹲下來摸了摸它們的頭,又重新拎起貓糧桶 —— 就算能力有限,就算只能做到喂一只算一只,也得再堅持堅持。
有人問我,這樣盡力喂它們,算不算是在做對的事?其實我也不知道答案。
但我知道,每次看到它們吃飽后,在陽光下慢悠悠散步的模樣;每次看到小貓從躲在我身后,到敢主動蹭我的手;每次寫稿到疲憊時,想起第二天還有一群小生命在等我,心里就會多一份力量。或許我沒法給它們一個家,沒法讓它們徹底擺脫苦難,但能讓它們在艱難的日子里,多一頓飽飯、多一點溫暖,就已經夠了。
你們說,要是遇到這種情況,會怎麼平衡自己的能力和救助的心愿呢?我只知道,只要我還能掙到稿費,只要這些小貓還在等我,我就會一直喂下去 —— 因為這份雙向的陪伴,早已成了我日子里最珍貴的慰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