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下那只獨耳流浪布偶貓,我喂了快三個月。它右眼天生看不見,左邊耳朵也缺了一小塊,卻格外親人 —— 每次我下班走到單元樓門口,只要輕輕喊一聲 「小耳」,它就會從花壇的灌木叢里跑出來,用沒受傷的左臉蹭我的褲腿,藍盈盈的左眼亮閃閃的,看著特別惹人疼。可最近這五天,我卻沒再見到它的身影,路過常喂它的老地方時,總忍不住多站一會兒,心里空落落的,總惦記著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。
昨晚半夜,我被客廳里的垃圾桶臭味熏醒,想起白天忘了倒垃圾,趕緊披了件厚外套下樓。剛走到樓下的垃圾桶旁,彎腰準備扔垃圾時,腳邊突然傳來輕輕的 「蹭動」 聲 —— 軟乎乎的毛掃過我的褲腳,帶著點熟悉又陌生的觸感。我心里一緊,趕緊直起身低頭看,借著路燈的光,一團沾著灰的白色身影正仰著頭望我,正是消失了好幾天的小耳!
可我剛看清它的模樣,心就揪了起來:它右邊的臉腫得老高,原本雪白的毛上沾著一塊塊干了的血漬,連僅剩的左耳朵尖都缺了一小塊,新的傷口還泛著紅;肚子癟得貼在骨頭上,走路時左前腿還微微有點跛,一看就是餓了好幾天,還受了不輕的傷。我不知道這些傷是跟別的貓打架弄的,還是被人欺負的,只覺得眼眶發熱,心疼得厲害。
「小耳,你怎麼弄成這樣了?」 我輕聲說著,慢慢蹲下來,想摸一摸它沒受傷的額頭。
它卻往后縮了縮,左眼警惕地盯著我,喉嚨里發出細細的 「嗚嗚」 聲,可還是沒跑,只是乖乖待在原地,大概是實在沒力氣了。我趕緊想起家里還有之前給它買的貓糧,沖它說 「你在這兒等我,我去給你拿吃的」,轉身就往樓上跑。
拿著貓糧跑下來時,小耳果然還在原地沒動。我把貓糧倒在地上的紙盤子里,它湊過來,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吃起來,吃兩口就抬頭看我一眼,左眼眨了眨,像是在確認我沒走。看著它受傷的右臉隨著咀嚼輕輕顫動,我突然想起家里的藥箱里有碘伏,趕緊又跑回家拿 —— 這麼重的傷,不消毒肯定會發炎,它本來就看不見,要是傷口感染了,日子就更難了。
拿著碘伏跑下來時,小耳剛把盤子里的貓糧吃完,正蜷在我腳邊舔爪子。我蹲下來,輕輕捏住它的左前腿,想把碘伏噴在它右臉的傷口上。可剛按下噴頭,「嗤」 的一聲響,小耳突然 「喵」 地叫了一聲,猛地掙脫我的手,一下子就鉆進了旁邊一輛白色轎車的車底,任憑我怎麼喊它的名字,都不肯出來。
我蹲在車邊,看著車底那團小小的白色身影,心里又酸又急。我知道它是受了驚,可我真的只是想幫它消毒,想讓它的傷口快點好起來。「小耳,我不碰你了,我就是想給你擦擦藥,你別害怕好不好?」 我輕聲說著,從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半包貓糧,倒了一些在車門口的地上,「我把糧放這兒了,你餓了就出來吃,我不靠近你。
」
蹲在車邊等了快半個小時,小耳還是沒從車底出來,只是偶爾傳來輕輕的 「窸窣」 聲。天越來越冷,我凍得手都僵了,卻還是不想走 —— 它本來就看不見,還受了這麼重的傷,晚上要是再遇到壞人,可怎麼辦啊?我又往地上倒了點貓糧,輕聲說:「小耳,我明天還來,給你帶你愛吃的小魚干,你一定要出來啊,我會慢慢等你,等你愿意讓我幫你擦藥。」
回家的路上,我總忍不住回頭看那輛白色轎車,心里一遍遍盼著:明天早上出門時,能再見到小耳的身影,能看著它把地上的貓糧吃完,能讓它慢慢明白,我不是要傷害它,我只是想好好照顧它,讓它不用再帶著傷流浪。畢竟,它那麼乖,那麼可憐,值得被人好好疼惜,值得擁有一點溫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