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十一點的樓道還飄著貓糧的香氣,我剛給家里的貓添完食,就看見樓梯轉角處躺著個小小的身影。那只貓就那麼癱在地上,身子軟趴趴的像團沒氣的毛線球,只有肚子還在微弱地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顫抖。
「咪咪?」 我試探著叫了兩聲,沒想到它居然費力地睜開了眼睛。那是雙琥珀色的眼睛,蒙著層薄薄的霧氣,就那麼定定地看了我一眼。就是這一眼,像根細針突然扎進心里,讓我瞬間忘了剛下班的疲憊,只剩下說不出的揪心。
我蹲下身輕輕碰了碰它的爪子,冰涼的觸感讓我心里一沉。它的嘴角沾著暗紅的血漬,后腿以詭異的角度歪著,輕輕一碰就發出痛苦的嗚咽。我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,指尖在屏幕上抖得按不準號碼,打了三個電話才找到一家還接急診的寵物醫院。
隨手扯過門口的快遞紙箱,墊上剛換下來的舊毛衣,把它往箱子里放時才發現這小家伙輕得嚇人,估摸著還不到三斤重。路上等紅燈的幾十秒都變得格外漫長,我忍不住掀開毛衣邊角偷看,它閉著眼睛,小胡子卻在微微顫動,像是在努力維持著最后一絲力氣。
寵物醫院的燈光慘白刺眼,醫生捏著聽診器的手頓了頓:「從四五樓摔下來的,內臟可能有出血,先拍片清創吧。」 兩千塊的押金像塊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,錢包里只有六百多現金,我趕緊給室友發微信借錢,打字時手指抖得連標點都打不準。
簽字的時候,醫生問我是不是貓主人,我愣了一下說:「不是,但總不能讓它死在這兒。」
手術室外的塑料椅硬邦邦的,我盯著墻上的時鐘滴答作響,衣服下擺還沾著貓咪的血漬,摸起來已經半干。手機里室友回了句 「錢轉過去了,救!」,屏幕的光映著我發紅的眼眶。其實我根本沒想好后續,要是它有主人怎麼辦?治好了沒人要又怎麼辦?可一想到剛才那雙看我的眼睛,就怎麼也邁不開離開的腳步。
凌晨兩點,醫生出來說貓咪暫時脫離危險,已經放進保溫箱輸液了。我隔著玻璃看見它蜷縮在暖燈底下,爪子上扎著細細的輸液針,呼吸比剛才平穩了些。護士說熬過今晚就有希望,我把帶來的舊毛衣塞進保溫箱角落,希望這一點點熟悉的味道,能讓它在陌生的地方睡得安穩些。
窗外的夜色正濃,我坐在空蕩的走廊里,突然覺得這個加班晚歸的夜晚,因為這個素不相識的小生命,變得格外漫長又格外溫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