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商場的喧囂突然被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。我還沒來得及反應,一個毛茸茸的小身影就像片落葉般朝我飛過來,重重摔在光潔的地板上。那是只三個月大的流浪小狗,大概是餓極了誤闖商場,卻被店員狠狠一腳踢了出去。
小家伙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,棕黑色的毛發沾滿灰塵,右后腿不自然地扭曲著。我趕緊蹲下身,它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滿是驚恐,卻在我伸出手時,遲疑地搖了搖短短的尾巴,用冰涼的鼻尖輕輕蹭著我的指尖。那一刻,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緊了。
「以后叫你千尋好不好?」 我把它裹進外套里,小家伙立刻縮成小小的一團,溫熱的呼吸透過布料傳來。回家的路上,它在我懷里一動不動,只是每隔幾秒就用腦袋蹭蹭我的手臂,仿佛在確認自己沒有再次被拋棄。
到家后我才發現,千尋的后腿擦破了皮,下巴也磕出了血。我拿出醫藥箱時,它居然主動把傷腿往我手邊湊,處理傷口時疼得渾身發抖,卻始終沒叫一聲。晚上我躺在床上,感覺衣角被輕輕拽著,低頭一看,小家伙正仰著腦袋看我,濕漉漉的眼睛里滿是依賴。
這個小可憐懂事得讓人心疼。它很快就學會了用尿墊,從不在家里亂拉亂尿;我做飯時,它就趴在廚房門口安靜等待,從不亂叼東西;晚上睡覺非要貼著我的床邊,只要我起身喝水,它就會立刻跟過來,小爪子在地板上噠噠作響。
最讓我心軟的是它對 「阿貝貝」 的執念 —— 那是我舊毛衣改的小墊子,千尋整天把它叼在嘴里,吃飯時放在食盆邊,睡覺時長在懷里,連我出門前它都會把墊子推到門口,像是在拜托我早點回家。有次我故意把墊子藏起來,它急得滿屋轉圈,找到后抱著墊子嗚嗚直哭,小身子抖得像片秋風中的落葉。
現在的千尋腿傷早已痊愈,成了個圓滾滾的小毛球。每天我下班回家,它都會叼著墊子在門口迎接,尾巴搖得像朵盛開的小菊花。看著它在陽光下追著玩具跑的樣子,誰能想到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家伙,曾在冰冷的商場地板上,用顫抖的尾巴,賭上了對人類最后的信任。而這份信任,終究換來了一個永遠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