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上周三早上,暴雨剛停,我還沒睡醒,就被俺媽拍著房門喊:「快起來!樓下電瓶車棚里有只死小貓,你找個紙箱去把它裝了埋了,別在那兒臭著。」
我揉著眼睛找了個舊紙箱,趿拉著拖鞋往樓下走。剛拐進電瓶車棚,就看見角落里縮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—— 渾身的毛被雨水泡得濕透,黏在身上,像塊臟抹布,小小的身子一動不動,看著確實沒了生氣。我心里有點發沉,蹲下來準備把它抱進紙箱,手剛碰到它,突然感覺那團 「抹布」 輕輕動了一下!
我趕緊縮回手,又湊近看了看 —— 小貓的胸脯微微起伏著,雖然弱得幾乎看不見,卻是真的還活著!我急得叫它:「小貓!小貓!」 可它張了張嘴,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,眼睛半睜著,里面蒙著層水霧,奄奄一息的樣子,好像下一秒就要斷氣。
我不敢耽誤,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來。小家伙渾身冰涼,還在不停發抖,輕得像片濕樹葉,我生怕一用力就把它碰壞了。我抱著紙箱一路往家跑,雨水還掛在頭髮上,糊得眼睛都快睜不開,只想著趕緊把它帶回家暖和暖和。
到家時,俺媽已經翻出了她壓箱底的舊絨褲,剪成小塊鋪在紙箱里當窩。我把小貓放在絨褲上,它軟綿綿地縮成一團,像團濕棉花,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。俺媽找了塊干凈毛巾,蘸著溫水一點點給它擦毛,擦了半天,才把它身上的泥污擦干凈,露出里面淺黃色的絨毛。
接著俺媽又去沖奶粉,我找出家里的小針管,把奶粉吸進去,試了試溫度,才慢慢往小貓嘴里推。一開始小貓沒反應,我急得手心冒汗,直到針管里的奶滴到它嘴邊,它的小舌頭突然動了一下,輕輕舔了舔,接著又舔了第二下。那一刻,我和俺媽都松了口氣 —— 這小家伙,是想活下來啊!
喂完奶,俺媽插上吹風機,調了暖風檔給小貓烘毛。吹風機一響,小貓嚇得縮起脖子,往紙箱角落躲,俺媽只好把風調小,一手護著它,一手慢慢烘。烘著烘著,它的毛漸漸蓬了起來,不再像剛才那樣貼在身上,看著終于有了點小貓的樣子。
那天半夜,我醒了好幾次,總惦記著小貓。凌晨三點,我索性爬起來去客廳看它,沒想到黑暗里,竟有兩個亮晶晶的小點望著我 —— 小貓居然睜著眼!我輕輕伸手摸了摸它的頭,它沒躲,反而往我手心湊了湊,喉嚨里發出極輕的 「呼嚕」 聲,像台快散架的破風箱,卻格外讓人安心 —— 它真的活下來了。
第二天天氣好,我把紙箱搬到陽台曬太陽。小貓趴在絨褲上,小身子漸漸暖烘烘的,曬到一半,它居然慢慢伸了個懶腰,爪子往前蹬了蹬,雖然動作還很遲鈍,卻充滿了生氣。鄰居阿姨路過看見,湊過來看了看,笑著說:「這貓可真命大,這麼大的暴雨都沒把它收走,遇到你們算是遇到好人了。
」
現在小貓來家里已經快兩周了,我給它取名 「小黃」。它還是不能發出聲音,是只 「啞巴貓」,但精神頭好了太多 —— 每天我放學回家,它會追著我的褲腳跑;我拿毛線球逗它,它會撲上去抓,偶爾摔個跟頭,也不氣餒,爬起來繼續追,小模樣特別可愛。
俺媽現在買菜,總不忘在菜市場繞一圈,找魚攤老闆要條小雜魚,回家煮了給小黃加餐,還總念叨:「咱們幺兒得多吃點,才能長壯實。」 昨天我還看見小黃蹲在窗台上看外面的鳥,陽光落在它身上,淺黃色的毛泛著光,尾巴尖輕輕搖著,特別悠閑。
看著它現在活潑的樣子,我突然想起暴雨那天早上,在電瓶車棚里發現它的場景,心里又酸又暖。其實每個生命都很頑強,也都值得被溫柔以待,就像小黃,如果當時我沒多蹲那一下,沒聽見它微弱的呼吸,也許就錯過了這個小生命。而現在,它用自己的方式,給我們家添了太多的熱鬧和溫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