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豆漿攤冒著白汽,我正低頭咬著油條,褲腿突然被輕輕碰了一下。低頭就撞進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里 —— 是只小土狗,黃毛沾著點泥,尾巴搖得像朵盛開的小菊花,嘴角咧著,竟像是在笑。
「誰家的小狗呀?」 我逗它,用油條渣在地上畫了個圈。小家伙立刻蹲坐下來,前爪并攏,歪著頭看我,濕漉漉的鼻子一抽一抽的。豆漿攤阿姨探出頭:「沒見過呢,怕是流浪的,早上就在這兒轉了。」
我結完賬轉身要走,身后立刻傳來 「啪嗒啪嗒」 的小碎步。回頭一看,小土狗正顛顛地跟在后面,小短腿倒騰得飛快,見我停下,它也猛地剎車,坐在地上吐舌頭,那副憨樣逗得路人直笑。
「你跟我干嘛呀?」 我蹲下來,它立刻把腦袋往我手心鉆,絨毛蹭得掌心發癢。喉嚨里發出 「呼嚕呼嚕」 的聲,像台沒上油的小鼓風機。我往早餐攤方向努努嘴:「你的家在那兒呢。」 它卻眨巴眨巴眼,站起來又跟在我腳邊,尾巴掃得我腳踝癢癢的。
走到小區門口,我停下腳步認真看它:「真要跟我回家?」 小家伙像是聽懂了,突然原地轉了兩圈,然后抬起頭,又露出那個憨憨的笑容,嘴角咧得更大了。我嘆口氣拉開門:「算你厲害,進來吧。」 它立刻 「汪」 了一聲,聲音細得像小貓叫,搶先一步躥進樓道,又在電梯口等我,生怕跟丟了似的。
家里的地板光溜溜的,它站在門口不敢動,四只小爪子在拖鞋上蹭來蹭去。我倒了碗溫水,它先是伸出舌頭舔了舔,然后 「咕咚咕咚」 喝起來,肚子喝得鼓鼓的,像揣了個小皮球。中午剩的米飯拌了點肉湯,放在它面前時,小家伙居然先抬頭看我,得到我點頭的示意,才狼吞虎咽起來,尾巴還不忘在地上輕輕拍著,像是在道謝。
帶它去寵物醫院那天,醫生給它洗澡時,小家伙嚇得直哆嗦,卻硬是沒亂叫,只是緊緊盯著我,爪子扒著澡盆邊緣。洗干凈吹干毛,才發現它的毛是暖融融的蜂蜜色,耳朵尖有點卷,像是被人精心修剪過似的。「是只健康的小機靈鬼。」 醫生笑著給它梳毛,「半歲左右,很聰明呢。」
我給它取名 「笑笑」。它的窩就鋪在我的床邊,墊著舊 T 恤,每晚都要把鼻子湊到我手邊才肯睡。早上我鬧鐘還沒響,它就用濕乎乎的鼻子拱我的手,見我睜眼,立刻露出招牌笑容,尾巴把地板掃得 「沙沙」 響。
笑笑最愛的游戲是撿拖鞋。我把拖鞋扔出去,它就像顆小炮彈似的沖過去,用嘴叼回來,放在我腳邊時還會輕輕 「汪」 一聲邀功。有次我故意把拖鞋藏在沙發底下,它居然鉆進去半天不出來,最后拖著滿身灰塵,嘴里叼著拖鞋爬出來,鼻子上還沾著根頭髮,那滑稽樣讓我笑了半天。
周末帶笑笑去公園,它總愛追著胡蝶跑,跑遠了就立刻停下來回頭看我,見我招手,又風風火火地跑回來,把腦袋埋進我懷里喘氣。
有個小朋友指著它說:「這小狗笑得好開心呀。」 我低頭看它,果然,它正仰著臉,嘴角咧著,像是聽懂了夸獎。
現在每天下班,樓道里老遠就能聽見笑笑扒門的聲音。推開門,它就像顆小炮彈似的撲進我懷里,爪子搭在我肩上,用濕乎乎的舌頭舔我的臉。所有的疲憊和煩惱,在這熱情的迎接里,都化成了暖暖的笑意。
我常常摸著笑笑毛茸茸的腦袋想,那天早餐攤旁的相遇,大概是這輩子最幸運的偶然。這個用笑容闖進我生活的小家伙,教會我,最簡單的快樂,往往就藏在這毫無保留的陪伴里。就像此刻,它正趴在我腳邊打呼嚕,尾巴還時不時輕輕搖一下,仿佛在做什麼甜甜的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