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在床頭柜上瘋狂震動時,我正盯著墻上狗狗的照片發呆。接通的瞬間,陌生男人的聲音像根針戳破三天來的麻木:「你家狗是不是黃色土狗?在俺村西頭撿的。」
手一抖,手機差點摔地上。「是!是!它叫煤球!」 我對著話筒喊得嗓子發緊,聽見那邊傳來熟悉的嗚咽聲,眼淚 「唰」 地就下來了 —— 三天前在菜市場走失的煤球,居然在一百多公里外的村子里。
「過來領吧,夜里別開車,路不好走。」 男人說完就掛了。我哪等得及,拽上開 SUV 的發小,往包里塞了狗繩和煤球最愛吃的牛肉粒,凌晨一點就沖出了門。
高速轉省道,省道轉縣道,最后拐進坑坑洼洼的土路。車窗外的月光忽明忽暗,發小握著方向盤的手全是汗:「這路能走嗎?別再把車磕壞了。」 我盯著導航上那個跳動的紅點,心比車還顛得厲害 —— 煤球膽小,被陌生人抓去這麼久,該嚇成什麼樣?
天邊泛起魚肚白時,我們終于摸到村口。老槐樹下站著個穿藍布褂的老漢,懷里果然抱著團黃色的毛球。煤球耷拉著耳朵,前爪上沾著泥,聽見我的腳步聲,突然像觸電似的抬起頭,眼睛在晨光里亮得驚人。
「煤球!」 我剛喊出名字,它就 「嗚嗚」 地掙扎起來,爪子在老漢胳膊上抓出幾道白印。老漢死死按住它,斜著眼上下打量我:「這狗在俺家吃了三天飯,頓頓有饅頭,不給錢別想領走。
」
我急著想去摸它,才三天沒見,煤球的肋骨都能摸到了。「多少錢?」 我咬著牙問。老漢伸出五個指頭:「五百,少一分都不行。」 發小氣得想理論,被我按住了 —— 煤球正抖得像片落葉,兩只爪子拼命朝我這邊夠,我哪還顧得上爭這口氣。
錢剛遞過去,煤球 「嗖」 地從我懷里鉆進來,尾巴在背上拍得 「【啪☆啪】」 響,舌頭把我臉舔得全是口水,嗚咽聲里混著委屈和高興。我摸著它后背凸起的脊椎,眼淚又止不住了,這小家伙肯定沒好好吃飯。
回程的路上,煤球寸步不離。我開車時它就蹲在副駕腳墊上,爪子搭著我的鞋;到服務區休息,我去買水的半分鐘,回來就看見它扒著車窗嗚嗚叫,生怕再被丟下。發小笑話我:「你倆這是上演千里尋親記呢。」
現在煤球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打呼,肚子吃得圓滾滾的。我洗干凈它爪子上的泥,發現肉墊磨破了一小塊,不知道這三天它跑了多少路。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它身上,黃色的絨毛泛著金邊,尾巴還時不時輕輕晃一下。
桌上的五百塊收據被我揉成了團 —— 想想那老漢的嘴臉還是堵得慌,但低頭看見煤球睡夢中往我這邊挪了挪,把腦袋靠在我拖鞋上,突然覺得啥都值了。管它什麼道理不道理,我的小毛球回來了,這就比啥都強。
今晚打算給它煮個雞蛋黃,再講個故事 —— 就講有個傻狗狗,被壞人帶到很遠的地方,但它知道,總會有人翻山越嶺來接它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