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幾天在公園遛彎，親眼撞見揪心的一幕。一個大媽拎著狗繩，像丟垃圾袋似的把狗往地上一摔，嘴里嚷嚷著 「不養了」，轉身就走。那只小狗摔在地上打了個滾，嚇得渾身發抖，四條腿都站不穩，眼睛瞪得圓圓的，滿是驚恐，看著大媽的背影直哼哼，我的心一下子就揪緊了。

沒多想，我走過去把它抱了起來。小家伙輕得嚇人，摸上去全是骨頭，后頸的項圈磨得皮膚通紅，沾著點血痂。回家開門時，老公正系圍裙做飯，看見我懷里的狗，眉頭立刻皺成了疙瘩：「你怎麼又撿流浪狗？上次那只梨花貓養了半個月還是送人了，這狗萬一有傳染病怎麼辦？」

我沒接話，先去衛生間翻出女兒的舊毛巾，沾溫水給它擦爪子。爪子上全是泥，還有幾道小口子，擦到耳朵的時候，它突然把腦袋往我臂彎里縮，尾巴尖掃得地板 「簌簌」 響，像是怕挨打。

女兒放學回來，書包還沒放下就尖叫起來：「媽媽！是小狗！」 她湊過來，指著狗的眼睛喊：「它眼睛像巧克力豆！」 說著就從書包里掏出根火腿腸，小心翼翼地掰成小塊喂它，小狗叼著肉干，尾巴搖得像小旗子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揣著私房錢帶它去寵物醫院。醫生扒開它的毛嘆氣：「跳蚤都成窩了，還有耳螨，得好好治。」 給它滴耳藥的時候，它突然伸出舌頭，輕輕舔了舔我的手背，溫熱的舌頭蹭過掌心，癢酥酥的。我脫口而出：「先治吧，我帶回家觀察幾天。」

這一觀察就是半個月。這狗懂事得讓人心疼，從不在屋里亂尿，每天早上我剛起床，它就叼著拖鞋蹲在臥室門口，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。有天半夜刮大風，我睡得迷迷糊糊，感覺有東西扒我胳膊，睜眼一看，它站在沙發邊，喉嚨里 「嗚嗚」 叫，爪子指著窗戶。開燈才發現，窗戶沒關嚴，風把窗簾吹得嘩嘩響，它居然蜷在窗邊，像想替我擋住風似的。

老公站在臥室門口瞅了半天，嘴里嘀咕著 「成精了」，轉身去陽台，把它的窩又墊厚了層舊棉花。

可麻煩也跟著來了。對門李嬸早上敲門，一臉不高興：「妹子，你家狗昨晚叫了半宿，我家小孫子都沒睡好。」 我趕緊道歉，晚上把狗窩搬進了臥室。它好像知道自己闖了禍，整個晚上都趴在窩裡沒動，我起夜時，它只敢把腦袋探到床邊，尾巴壓得低低的，可憐巴巴地看著我。

小區微信群里也有人說，流浪狗身上細菌多，最好送走。女兒抱著狗哭：「我們給它打針洗澡，它就不臟了呀！」

昨天帶它復診，醫生說它胖了兩斤，耳朵也干凈了。

回家路上，它趴在車窗邊，風把它的毛吹得蓬蓬松松，像團會動的黃油。可我看著手機里銀行發來的房貸短信，心里又犯愁了 —— 我一個月工資就那麼點，真能負擔它的狗糧和醫藥費嗎？

老公嘴上還念叨 「月底必須送走」，卻偷偷在網上搜 「性價比高的狗糧」。我看著趴在沙發上啃磨牙棒的小狗，它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，突然抬起頭，把下巴擱在我的拖鞋上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當初要是沒心軟就好了，可現在再讓我把它丟開，怎麼舍得呢？這大概就是緣分吧，一旦放進心里，就再也挪不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