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上周六清晨,我像往常一樣去公園晨跑,剛跑到中心廣場,就看見圍了幾個路人,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麼。湊過去一看,人群中間蹲著一只小狗,渾身的毛亂糟糟的,沾著草屑和泥土,一綹一綹貼在身上,耳朵還耷拉著一只,看起來灰頭土臉的。
「這狗長得也太丑了,沒人會要吧。」「就是,毛都打結了,說不定還有病。」 路人的話一句句飄進耳朵,小狗像是聽懂了,把頭埋得更低,尾巴緊緊夾在腿間,只偶爾偷偷抬眼,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,像盛著兩汪清水,望著路過的人,滿是怯意。
我本來也準備繞開,可經過它身邊時,鬼使神差地朝它笑了笑。沒成想,這一笑竟讓小狗動了 —— 它猶豫了一下,慢慢站起來,踉踉蹌蹌地朝我跑過來,小爪子扒拉著我的褲腿,仰頭望著我,喉嚨里發出輕輕的 「嗚嗚」 聲,像是在祈求我帶它走。
我蹲下身,試探著摸了摸它的頭。它不僅沒躲,反而立刻把鼻子湊過來,輕輕蹭我的手心,毛茸茸的觸感帶著點溫熱,一下就把我的心蹭軟了。這麼小的一個生命,眼里滿是期待,怎麼能忍心不管呢?
「跟我回家吧。」 我輕聲說,小狗像是聽懂了,立刻圍著我轉了兩圈,尾巴也悄悄翹了起來。我把它抱起來,才發現它輕得離譜,懷里能清晰摸到一根根硌手的肋骨,顯然餓了很久。
回到家,我先放了熱水,準備給它洗個澡。剛把它放進浴缸,水一沖,它就嚇得直發抖,渾身緊繃著,卻乖乖站在水里,沒敢亂動。我用溫水慢慢澆在它身上,小心地梳理打結的毛,洗了快半小時,才把它洗干凈。
擦干水后我才發現,這小狗其實一點都不丑 —— 它的毛是淺棕色的,洗干凈后蓬松柔軟,只是之前被臟東西蓋住了;眼睛又大又亮,透著機靈勁兒。我找了點剩菜剩飯,拌了點狗糧放在它面前,它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來,尾巴還時不時掃一下地面,像是在表達感謝。
下午鄰居王阿姨來串門,看見小狗,皺著眉說:「你怎麼撿這麼個狗回來啊?多麻煩,還得打針驅蟲。」 我笑著搖搖頭,沒說話 —— 只有我知道,這小狗有多懂事。我在廚房做飯,它就安靜地趴在門口,不吵不鬧;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,它會慢慢湊過來,趴在我的腳邊,暖暖的身子貼著我,讓人心里特別踏實。
頭天晚上睡覺,我還聽見客廳里傳來輕輕的哼唧聲,起來一看,小狗縮在沙發角落,像是在做噩夢。我走過去拍拍它的背,它立刻醒了,看見是我,趕緊湊過來蹭我的手。從那以后,我就在臥室門口給它鋪了個小墊子,它每晚都乖乖睡在那兒,再也沒做過噩夢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小狗越來越活潑。每天我下班回家,一開門就能看見它搖著尾巴跑過來,嘴里還叼著我的拖鞋,把拖鞋放在我腳邊后,就仰著頭等我摸它;周末我在家打掃衛生,它會跟在我身后,一會兒幫我叼抹布,一會兒又追著掃帚跑,鬧出不少笑話。
之前說它丑的路人,偶爾在樓下看見它,也會忍不住夸兩句:「這狗現在看著真精神。」 我卻覺得,它從來都不丑 —— 它的眼神里沒有了當初的害怕,滿是信任和快樂,這份真誠比什麼都珍貴。
現在我給它取名叫 「小七」,因為遇見它那天是周六,差一天就是周日。每天早上,小七都會跟著我去公園晨跑,它跑在我前面,時不時回頭看看我,確保我沒跟上;晚上我坐在書桌前加班,它會蜷在我的腳邊睡覺,小爪子偶爾輕輕搭在我的腳踝上。
我常常慶幸,那天早晨在公園朝它笑了一下。是這份偶然的緣分,讓我多了一個小寶貝,也讓小七有了一個家。
其實生命從不是用外表來衡量的,一顆真誠依賴的心,才是最寶貴的東西 —— 而小七,用它的方式,教會了我這個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