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清晨六點多,我像往常一樣出門散步,剛走到環衛站附近,就被墻角的兩個小身影絆住了腳步。
那是兩只瘦瘦小小的流浪貓,緊緊抱在一起蜷在角落,身子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。它們明明自己都在瑟瑟發抖,卻還拼命往對方懷里縮,用小小的身子給彼此傳遞體溫,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靠在一塊兒,像是要把所有的寒冷都擋在外面。我剛走近,它們就同時抬起頭,一雙雙濕漉漉的眼睛望過來,里面滿是怯意,看得人心里猛地一酸 —— 是誰讓這兩個小生命流落街頭?它們曾經是不是也被人捧在手心,當成寶貝一樣疼愛過?
再仔細看,心里更不是滋味。它們身上的毛糾結成一團,沾著泥巴和干枯的樹葉,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毛色。左邊那只的耳朵缺了個小口,邊緣還泛著淡淡的紅,像是之前被什麼東西劃傷過;右邊那只的尾巴禿了一截,露出的皮膚皺巴巴的。來往的路人腳步匆匆,偶爾有人瞥見它們,搖搖頭就繼續趕路,沒人愿意停下腳步多待一會兒。或許是冷得厲害,兩只小貓又把臉埋進同伴的絨毛里,小小的身子縮得更緊了,好像這樣就能躲開刺骨的冷風。
我忍不住蹲下來,輕輕朝著它們喚了兩聲。兩只小貓同時抬起頭,左邊那只怯生生地 「喵」 了一聲,聲音細弱得像蚊子叫;右邊那只立刻把爪子搭在同伴身上,像是在保護它。
它們的眼睛亮得像兩汪清泉,映著清晨淡淡的微光,干凈得讓人不忍心移開視線。我趕緊翻遍口袋,最后只摸出半包餅干,小心翼翼地掰成碎渣放在地上。可它們只是盯著餅干看,猶豫了半天,也沒敢往前邁一步。
這時,環衛工張大叔推著清潔車過來了,看到我蹲在這兒,嘆了口氣說:「這倆小家伙在這兒待三天了,天天就這麼抱成一團。」 他說前兩天下雨,他還特意找了個紙箱子給它們擋雨,可第二天箱子就被風吹走了;也有人試著想靠近喂點東西,可它們一看見人伸手,就立刻縮進墻角,渾身抖得更厲害,「估計是之前被人傷過,再也不敢相信別人伸過來的手了。」
我們就站在旁邊看著,過了好一會兒,兩只小貓才慢慢挪到餅干渣前,小口小口地舔著。它們吃得很慢,卻很認真,像是在品嘗什麼珍饈美味。等把地上的餅干渣舔得干干凈凈,它們又立刻縮回原來的角落,重新抱在了一起。
沒過多久,陽光終于穿過高樓的縫隙,照到了這個小小的角落。光斑落在兩只小貓身上,它們像是被暖意包裹住了,慢慢瞇起了眼睛。讓人意外的是,它們沒有只顧著自己曬太陽,反而互相伸出小舌頭,給對方舔起了毛。左邊那只先湊到同伴耳邊,小心翼翼地舔著它缺了口的耳朵;右邊那只則順著同伴的背,一點點梳理糾結的毛。
它們動作輕輕的,生怕弄疼對方,明明自己都餓得站不穩,卻還想著讓伙伴舒服一點。
看著這一幕,我心里忽然有了個決定。我跟張大叔打了聲招呼,就趕緊往附近的寵物店跑,買了貓糧、貓條,還特意挑了個軟軟的小窩。等我提著東西回來時,遠遠就看見兩只小貓還在原地,正朝著我來的方向張望,小小的腦袋一點一點的。
我把小窩放在角落,倒上貓糧和溫水,然后慢慢往后退了幾步。這次,它們沒有立刻躲開,而是盯著貓糧看了一會兒,又看了看我。過了一會兒,左邊那只先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,見我沒動,又邁了第二步,最后終于湊到貓碗前,大口吃了起來。右邊那只見同伴沒事,也趕緊跟了過來。
那天晚上,我把兩只小貓帶回了家。現在它們來家里已經一周了,之前糾結的毛被我慢慢梳理順了,露出了原本橘黃色的毛;缺耳朵的那只膽子大了些,會主動蹭我的褲腿;禿尾巴的那只總愛趴在我手邊睡覺。每天早上我醒來,都能看見它們兩個還像在環衛站角落那樣,緊緊抱在一起,不過這次,它們再也不用怕冷,不用怕餓,不用再擔心沒人疼了。
原來,有時候只是一個小小的決定,就能給兩個小生命帶去不一樣的未來。而這兩個毛茸茸的小生命,也用它們的溫柔,給我的生活添了好多溫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