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兒子上周說要出差,電話里磨了半天,非要把他那只貓放我這兒養幾天。我一開始就沒同意:「貓毛掉得到處都是,還得天天清理貓砂,麻煩得很!」 可兒子軟磨硬泡,說就住五天,還沒等我再拒絕,他就拎著貓籠、揣著五百塊錢跑來了,放下東西就趕高鐵,臨走前還念叨:「爸,辛苦您了,這錢您買點好吃的。」
我看著桌上的五百塊,又瞅瞅貓籠里縮成一團的小貓,心里直犯嘀咕。那貓是只橘白相間的,剛到我家時,一打開籠子就 「嗖」 地鉆到墻角,兩只耳朵耷拉著,眼神怯生生的,連我給它倒貓糧,都蹭一下躲到柜子后面,只敢露個腦袋偷偷看。我嘆了口氣,心里挺不是滋味 —— 這小東西離開主人,也跟沒了靠山似的,怪可憐的。
第二天清早,我還沒醒,就感覺胸口沉沉的,像是壓了塊小毯子。瞇眼一瞧,好家伙,那小貓正蹲在我胸口,尾巴尖輕輕晃著,見我睜開眼,它輕輕 「喵」 了一聲,聲音細得像蚊子叫。我試探著伸出手摸它的腦袋,以為它會躲,沒想到它竟往我手心蹭了蹭,喉嚨里發出 「呼嚕呼嚕」 的聲兒,震得我手心發麻。
下午天氣好,我搬了把椅子在陽台曬太陽,剛坐下沒兩分鐘,小貓就跳上旁邊的沙發,挨著我的腿躺下了。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它身上,把它的毛染成了金棕色,暖暖的溫度順著它的身子傳到我腿上。
我低頭看著它蜷成一團的模樣,突然覺得,屋里多個活物也挺好 —— 以前兒子不在家,我總是一個人看電視、一個人吃飯,現在至少有個小東西陪著,能一起等太陽落山。
到了第三天,小貓徹底不生分了。我去廚房做飯,它就跟在我腳邊轉,蹲在冰箱前盯著門,尾巴搖得像小旗子,顯然是等著要零食。我削蘋果的時候,它還湊過來,用小鼻子聞了聞,那認真又好奇的模樣,一下子讓我想起兒子小時候 —— 那時候兒子也是這樣,我做飯時總蹲在廚房門口,睜著大眼睛看我,連我削水果都要湊過來瞅半天。桌上的五百塊錢我一次都沒動,哪能要兒子的錢,再說,照顧這小貓,也沒我想的那麼麻煩。
傍晚清理貓砂時,我還發現個有意思的事兒:小貓把它的玩具小球叼進了貓砂盆里,用沙子埋得嚴嚴實實的。我忍不住笑了 —— 這小機靈鬼,是覺得貓砂盆里最安全吧。我假裝沒看見,悄悄幫它把沙子埋得更厚些,免得小球露出來。
兒子晚上打電話來,問小貓鬧不鬧,有沒有給我添麻煩。我笑著說:「挺好的,乖得很,不吵也不鬧。」 其實我沒告訴他,昨晚小貓趴在我的拖鞋上睡著了,我起夜的時候,生怕驚醒它,愣是踮著腳走了一路,連燈都沒敢開太亮。
今天早上,我看著桌上的空食碗發呆,突然就想明白了 —— 兒子留下那五百塊錢,哪是給我的勞務費啊。
他是知道我好面子,怕我覺得 「幫他養貓」 是添麻煩,才故意給我找個台階,讓我能理所當然地收下這份陪伴。
正想著,小貓跳上窗台看外面的小鳥,尾巴一甩一甩的,時不時還用爪子拍一下玻璃。我輕輕喚它:「過來。」 它立刻回頭望我,眼睛亮晶晶的,像兩顆琥珀,然后顛顛地跑過來,蹭了蹭我的手。
我摸了摸它的頭,心里暖暖的。以前兒子不在家,屋子總覺得空蕩蕩的,現在有了這小貓,每天回家能聽見它的叫聲,能看見它等著我的模樣,這屋里終于又有了 「有人盼著」 的感覺。等兒子出差回來,我得跟他說,以后要是再出差,這小貓還放我這兒,至于那五百塊錢,我得好好給他存著 —— 畢竟,這份藏在錢里的心意,可比什麼都金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