閨蜜半夜發來視訊時,我正對著電腦趕方案。屏幕里的小土狗蹲在客廳角落,耳朵耷拉得像兩片蔫葉子,面前的狗糧碗滿得冒尖,它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。
「你看它那樣。」 閨蜜的聲音帶著哭腔,鏡頭晃了晃,拍到小狗爪子下的地板 —— 那是領養人家新鋪的木紋磚,干凈得能照見影子。可小狗就縮在那里,尾巴夾得像根細鐵絲,完全不像以前在閨蜜家那樣,見了狗糧就撲上去,吧唧嘴的聲音能吵醒鄰居。
送狗那天我也在。閨蜜新換的工作在科技園,每天早上七點出門,半夜才能踩著月光回來。她蹲在玄關給小狗梳毛,梳子上纏著幾根棕色的毛:「你看我這屋,狗糧袋堆在茶幾上,狗廁所好幾天沒刷,它跟著我凈遭罪。」
領養人是對退休老夫妻,大爺提著個新狗窩來的,里頭墊著碎花棉墊。小狗被抱走時還挺高興,搖著尾巴往大爺懷里鉆,閨蜜站在樓道口揮手,眼圈紅得像熟透的櫻桃:「要是它不聽話,隨時送回來。」
現在視訊里,老夫妻正輪流給小狗喂火腿,大爺把肉腸掰成小塊遞到嘴邊,它卻往后退了退,鼻子往門口嗅了嗅,像是在聞熟悉的腳步聲。「領養的阿姨說,它從昨天到現在,就喝了兩口水。」 閨蜜把手機懟到我面前,屏幕上小狗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防盜門,睫毛上沾著點濕乎乎的東西,「你說它是不是在等我?」
這話讓我想起上周去閨蜜家,她加班到凌晨兩點,鑰匙剛插進鎖孔,屋里就傳來 「汪汪」 的叫聲。推開門,小狗正蹲在鞋架旁,尾巴搖得像個小馬達,把白天啃了一半的玩具球推到她腳邊。那天她抱著狗坐在地上哭了半天,說自己連按時喂飯都做不到,還養什麼狗。
「要不接回來?」 我試探著問。閨蜜卻發了段語音,聲音悶得像隔著棉花:「接回來又怎樣?我今天加班到十點,它還不是得一個人在家扒門。」 她翻出相冊,全是小狗的照片:趴在她拖鞋上打盹的,叼著她的圍巾滿屋跑的,最逗的是有張她敷面膜時,小狗嚇得躲到沙發底下,只露出個屁股。
第二天一早,閨蜜請假去了領養人家。她沒敢進門,就站在樓道里聽動靜。阿姨打開門倒垃圾,小狗 「嗖」 地竄出來,看見閨蜜時愣了愣,突然 「嗷嗚」 一聲撲上來,爪子扒著她的褲腿不放,尾巴搖得快成了殘影。
「你看這狗,通人性著呢。」 阿姨笑著抹眼淚,「昨晚對著你的照片叫了半宿。」 閨蜜把帶來的狗糧袋遞給阿姨 —— 是小狗從小吃到大的牌子,她蹲下來摸狗腦袋,小家伙突然把臉埋進她手心,喉嚨里發出 「嗚嗚」 的聲,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。
現在閨蜜每天午休都往領養人家跑,帶著小狗去小區花園遛彎。阿姨說,自從她來過,小狗開始吃飯了,還會把玩具球叼到門口,等她中午來陪玩。
「今天它居然跳上沙發,把我給它織的毛衣叼到門口,像是在等你。」 阿姨發來的視訊里,小狗正趴在毛衣上打盹,陽光照在它身上,暖得像團小絨球。
上周我去看她們,閨蜜正和阿姨一起給小狗洗澡。泡沫堆里,小家伙抖著耳朵撒嬌,爪子搭在閨蜜胳膊上,又時不時回頭看看阿姨,尾巴在水里拍打出小浪花。「等我這個項目結束,就租個帶陽台的房子。」 閨蜜擦著狗毛笑,「到時候讓它兩邊住,白天跟阿姨曬太陽,晚上跟我睡。」
小狗像是聽懂了,突然用濕漉漉的鼻子蹭她的臉,把水珠濺到她嘴角。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,在地上投下三個晃動的影子,溫暖得讓人想起那句老話 —— 愛從來不是占有,是看著你過得好,還能常常看見你。就像現在,小狗的尾巴尖掃過閨蜜的手背,又勾住阿姨的褲腿,把兩份牽掛,系成了一個暖暖的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