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六剛掏出鑰匙,就聽見屋里傳來細碎的 「喵」 聲。推開門,老媽正坐在沙發上,懷里裹著個毛巾團,手指輕輕戳著團毛茸茸的東西。
「垃圾桶邊上撿的。」 她聲音輕得像怕嚇著誰,「就巴掌大,眼睛還沒全睜開呢。」 毛巾掀開個角,露出只渾身雪白的小奶貓,耳朵尖粉嘟嘟的,正閉著眼睛往老媽手心鉆。
我當場往后縮了半步,后背差點撞上鞋柜。活了二十多年,我對毛茸茸的小動物向來敬而遠之 —— 總覺得它們軟乎乎的身子里藏著捉摸不透的脾氣,上次鄰居家的狗沖我搖尾巴,我都繞著走了三條街。
「你來得正好。」 老媽把個針管改造的奶瓶塞給我,「剛教它喝了點羊奶,該喂奶了。」 透明的管子里裝著乳白色的液體,我捏著針管的手直冒汗,生怕用力過猛戳著小家伙。
小奶貓被放在鋪著舊毛衣的紙箱里,聞到奶味就搖搖晃晃站起來,前爪抱著針管嘴,閉著眼睛猛吸。溫熱的奶液順著它的胡須往下滴,小肚皮很快鼓成個圓皮球。我盯著它粉嫩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,心里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下,沒那麼硬了。
「敢抱抱不?」 老媽笑著逗我。我趕緊擺手,指尖剛碰到它的毛就縮回來 —— 軟得像團雲,生怕一使勁捏壞了。
沒想到這小家伙比想象中省心。老媽教它用貓砂盆時,我還在旁邊撇嘴,覺得肯定教不會。
結果第二天早上,我迷迷糊糊去衛生間,竟看見它蹲在貓砂盆里,小屁股撅得老高。上完廁所還笨手笨腳地扒拉沙子,爪子把貓砂刨得滿天飛,抬頭看我時,冰藍色的眼睛亮閃閃的,像落了兩顆小星星。
那天我破天荒地沒躲開,蹲在旁邊看了半天。它突然跳出來,尾巴勾住我的褲腳,毛茸茸的身子蹭得我腳踝發癢。我僵著腿不敢動,直到它順著褲腿往上爬,小爪子搭在我膝蓋上,發出 「咕嚕咕嚕」 的聲兒。
現在才過一周,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喊 「雪球」—— 這是我給它起的名。它會從沙發底下鉆出來,踩著我的拖鞋繞圈,尾巴尖掃過腳背時,像根軟乎乎的羽毛。我加班敲鍵盤,它就蜷在鍵盤邊的散熱板上睡覺,暖乎乎一團靠著我胳膊,連打字都覺得手上有股毛茸茸的暖意。
昨天開視訊會議,雪球突然跳上桌子,對著屏幕里的領導 「喵」 了一聲。我手忙腳亂去抱它,它卻順著我的胳膊爬到肩膀,用腦袋蹭我的下巴。同事們在那頭笑成一團,說 「原來你也有軟肋」。我摸著它毛茸茸的背,沒好意思說,這哪是軟肋,分明是塊捂在心口的暖寶寶。
剛才老媽進來送水果,看見雪球趴在我腿上打盹,突然說:「上周還躲得像見了老虎,現在倒親得很。」 我低頭看,小家伙的爪子搭在我手背上,粉色的肉墊透著光。
其實哪有什麼天生的害怕,不過是沒碰到這麼個小東西 —— 用濕漉漉的鼻子蹭你,用毛茸茸的尾巴勾你,在你加班時默默陪著你,把所有的乖巧和軟萌都捧到你面前,一點點把硬邦邦的心,焐成暖烘烘的模樣。
窗外的月光照進來,雪球翻了個身,把腦袋埋進我手心。鍵盤還亮著,但我不想敲字了,就想這樣坐著,感受腿上這團小小的溫暖 —— 原來被需要的感覺,這麼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