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區 3 號樓的單元門口,不知從什麼時候起,多了一只黃狗。沒人知道它叫什麼,只看見它每天蹲坐在單元門左側的台階上,耳朵豎得筆直,眼睛死死盯著樓道口,不管是烈日當空,還是刮風下雨,從沒離開過一步。
後來有住戶說,這狗是樓上一家住戶養的,前陣子那家人搬家,沒把它帶走,就這麼硬生生遺棄了。從那天起,狗狗就守在了單元門口,大概是覺得主人總會回來接它 —— 早上天不亮就蹲在那兒,晚上樓道里的燈都滅了,它還蜷縮在台階角落,連打盹都盯著門口的方向。
剛開始,還有住戶心疼它,偶爾會丟點剩飯剩菜。可狗狗好像沒心思吃,每次只聞兩口,就又回到台階上坐著,眼睛還是望著樓道口。沒過多久,它就瘦得變了模樣:原本圓滾滾的身子,如今能清晰地看見一根根肋骨,走路時腿都有點打晃;身上的黃毛大把大把地脫落,露出一塊塊光禿禿的皮膚,沾著灰塵和雨水,看著格外可憐。
住在同單元的張大哥,每天下班都能看見這只狗。有天晚上下大雨,張大哥撐著傘回來,遠遠就看見狗狗縮在台階角落,渾身濕透,毛結成一綹一綹的,卻還是沒離開。張大哥心里一酸,第二天一早就從家里拿了個不銹鋼碗,裝了滿滿一碗狗糧和溫水,放在狗狗面前。
狗狗先是警惕地往后退了退,見張大哥沒靠近,才慢慢湊過去,小口小口吃了起來。
張大哥站在不遠處看著,心里不是滋味:「你主人不會回來了,跟我走吧,我給你個家。」 可狗狗像是沒聽懂,吃完后又乖乖蹲回台階上,眼睛依舊望著樓道口。
張大哥沒再勉強,只是從那天起,每天都會來投喂它。早上上班前,會帶一碗狗糧和水;晚上下班,還會特意繞到超市買根火腿腸,掰碎了喂給它。怕它風吹雨淋,張大哥還找了個干凈的塑料箱,鋪上年的舊棉襖,放在單元門旁邊避風的角落,給它做了個臨時狗窩。
有次下暴雨,張大哥擔心狗狗,特意從家里拿了塊防水布,給塑料箱搭了個小棚子。狗狗蹲在箱子里,看著張大哥忙前忙后,眼里少了些警惕,多了點溫順,還輕輕搖了搖尾巴。張大哥摸了摸它的頭,它沒躲,反而用腦袋輕輕蹭了蹭張大哥的手心。
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,狗狗雖然還是會蹲在單元門口,但每次看見張大哥過來,都會主動迎上去,用身子蹭他的褲腿。張大哥知道,它心里還惦記著主人,可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好意。
轉機發生在一個周末的早上。張大哥像往常一樣,拿著狗糧和溫水過來,剛把碗放下,狗狗就湊過來吃了起來。吃完后,它沒有像往常一樣回到台階上,而是站在張大哥身邊,輕輕咬了咬他的褲腳,然后朝著小區門口的方向走了兩步,又回頭望著張大哥,像是在說 「跟我走」。
張大哥愣了一下,隨即反應過來 —— 它愿意跟自己回家了!張大哥心里又暖又酸,蹲下來摸了摸狗狗的頭:「走吧,咱們回家。」 狗狗像是聽懂了,尾巴搖得更歡了,一路跟在張大哥身邊,乖巧地往他家的方向走。
如今狗狗到張大哥家已經一個月了。張大哥給它取名 「守守」,因為它曾執著地守著一個不會兌現的約定。在張大哥的照顧下,守守漸漸胖了起來,脫落的毛發慢慢長了新的,一身黃毛又變得蓬松柔軟;它不再像以前那樣沉默,每天張大哥下班回家,都會搖著尾巴跑過去,用腦袋蹭他的手,還會把自己的玩具叼到張大哥面前,邀他一起玩。
張大哥特意給守守買了新的狗窩,放在客廳靠窗的位置,每天早上,守守都會趴在窗邊曬太陽,看著樓下的風景,眼神里沒了以前的落寞,滿是安穩。張大哥時常看著守守的模樣,忍不住感嘆:「幸好沒讓你一直等下去,往后的日子,我陪著你,再也不讓你孤單了。」 而守守像是聽懂了,會湊過來蹭蹭他的手,用最溫柔的方式,回應這份遲來的溫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