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關的腳墊還是老樣子,只是再也不會有個黑白相間的小毛團,在我掏鑰匙時就扒著門縫 「喵喵」 叫。三天前,我還能抱著咪子軟軟的身子,聽它呼嚕呼嚕地蹭我下巴,可現在,懷里只剩空蕩蕩的溫度。
上周三下班回家,我剛推開家門就覺得不對勁。往常早該蹲在玄關柜上的咪子,居然縮在陽台角落,食盆里的貓糧一口沒動。我走過去叫它,它慢悠悠抬起頭,眼睛半瞇著,連平時最愛的凍干遞到嘴邊,也只是輕輕嗅了嗅,又把頭埋回爪子里。
那天晚上,我一夜沒睡好。咪子蹲在沙發邊,整個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團,不管我怎麼摸它,都只是有氣無力地晃了晃尾巴尖。第二天一早,我揣著它常用的小毯子,抱著它往寵物醫院跑,路上反復跟它說:「咪子堅持住,看完醫生咱們就回家吃罐罐。」
醫生摸了摸咪子的肚子,又用聽診器聽了好久,最后輕輕嘆了口氣:「它年紀大了,器官老化得厲害,各項指標都不太好,咱們能做的…… 只有陪它走完最后一程。」 我抱著咪子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,眼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。咪子像是聽懂了,把頭埋進我懷里,用臉輕輕蹭我的毛衣,小爪子還攥著我的衣角,可我能明顯感覺到,它的身子越來越軟,貼在我胸口的呼吸也越來越弱。
下午三點多,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,落在咪子身上。
它最后蹭了蹭我的手,然后徹底沒了動靜。我摸著它慢慢變涼的耳朵,想起前一天早上,它還掙扎著站起來,用腦袋頂我的手要零食,怎麼才一天,就再也不會回應我了?
回家的路特別長。推開家門,玄關空蕩蕩的,沒有小毛團撲過來;沙發上沒有它蜷著睡覺的痕跡;窗台也空了,再也看不到它蹲在那兒看鳥的背影。我習慣性地喊了聲 「咪子,過來」,喊完才發現,客廳里只有我的回聲。
晚上睡覺,我把枕頭邊的小毯子疊得整整齊齊 —— 那是咪子從小用到大的毯子,還沾著它的味道。伸手摸過去,只有冰涼的床單,沒有了它暖乎乎的身子靠過來,心里像被掏走了一大塊,空得發疼。
朋友勸我:「再養一只吧,慢慢就忘了。」 可我知道,不一樣的。九年里,我加班到深夜,是咪子趴在鍵盤邊陪著我,用尾巴掃我的手腕;我跟同事鬧矛盾,坐在沙發上哭,是它跳上來,用臉蹭掉我的眼淚;我出差回來,不管多晚,它都蹲在門口等我,嗓子啞了也要 「喵」 一聲。它早就不是 「一只貓」 了,是我的家人,是我每天回家都盼著見到的小伴兒。
現在家里還留著它的食盆,放在陽台原來的位置,里面偶爾會撒一把它愛吃的貓糧,好像它只是出去散步,一會兒就回來;它的玩具老鼠還躺在沙發底下,我沒舍得收,總覺得說不定哪天,它會突然跳出來,把玩具扒到我腳邊。
有時候我坐在沙發上,會盯著陽台的角落發呆,想起咪子剛到我家時的樣子 —— 小小的一只,縮在紙箱子里,怯生生地看我。九年時間,它從一個小奶貓長成了陪我走過無數日子的老伙計。現在它走了,我知道這份傷心要慢慢熬,可我不怪它,只謝謝它用一輩子的時間,陪我度過了那麼多溫柔的時光。以后每次看到黃白相間的貓,我都會想起我的咪子,想起它曾用全部的生命,愛過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