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上班剛出電梯,就被樓道口的鞋盒絆了一下。低頭一看,心像被針扎了 —— 鞋盒里鋪著張皺巴巴的報紙,一只小奶狗縮在角落,渾身毛臟兮兮的,也就巴掌大,四條小短腿還撐不穩身子,正抖得像片秋風里的葉子。
鞋盒旁邊壓著張紙條,字跡歪歪扭扭:「請好心人幫忙養一下」。就這十個字,看得我火氣直往上冒。這哪是求助,分明是甩包袱!小奶狗眼睛還沒完全睜開,臍帶結都沒掉,連奶都不會自己喝,扔在人來人往的樓道里,跟等死有啥區別?
我蹲下來輕輕碰了碰它,小家伙 「嚶」 地叫了一聲,聲音細得像蚊子哼,卻努力地往我手指邊蹭,小鼻子一抽一抽的,大概是把我的手當成了媽媽。鞋盒里除了這只毛團,啥都沒有,不知道被扔在這兒多久了,報紙早就被它的尿浸濕,散著股淡淡的腥氣。
「這誰家這麼缺德!」 隔壁公司的張姐路過,看見這情景也罵了句,「養不了當初別抱回家啊,這麼小的狗,扔在這兒不是造孽嗎?」 她掏出紙巾,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小狗臉上的灰,小家伙居然伸出舌頭,舔了舔她的指尖,暖乎乎的。
我把會議記錄本墊在鞋盒底下,抱著它往公司跑。前台小姑娘見了直咋舌:「王哥,你這是要帶它上班?」 我沒顧上解釋,翻出抽屜里的羊奶粉 —— 還是去年鄰居家母貓生崽時剩下的,找了個干凈的眼藥水瓶,洗干凈了當奶瓶。
沖好奶粉試了試溫度,捏著小狗的嘴巴往里面擠。剛開始它還不配合,腦袋亂晃,等嘗到甜味,突然就不鬧了,閉著眼睛使勁嘬,小尾巴在身后輕輕掃著,掃得我心頭髮軟。一瓶奶沒喝完,小家伙就趴在我手心里睡著了,小肚皮一鼓一鼓的,睫毛上還沾著點奶漬。
中午吃飯時,把它放在辦公桌的紙箱里,墊上我的擦汗毛巾。同事們輪流過來看,平時最嚴肅的李姐都笑了:「這小東西還挺會享福,知道往軟和地方鉆。」 正說著,小狗突然醒了,對著我們 「汪汪」 叫了兩聲,聲音嫩得像撒嬌,逗得一屋子人直樂。
下午給寵物醫院打了電話,醫生說這麼小的狗得兩小時喂一次奶,還得幫它排便。「要是沒人管,活不過三天。」 掛了電話,看著紙箱里正啃我鞋帶的小狗,突然想起早上那張紙條 —— 寫紙條的人大概永遠不會知道,他們隨手丟掉的,是條活生生的命。
下班時把小狗裹在衛衣里帶回家,它在我懷里暖暖的,偶爾動一下,用小鼻子蹭蹭我的下巴。進單元門時,特意看了眼早上發現它的地方,空落落的鞋盒已經被保潔收走了,但我知道,從今天起,這只被拋棄的小毛團,有地方去了。
給它取名 「不棄」,就沖它在鞋盒里沒放棄自己,也沖我心里那股勁 —— 養寵物從來不是一時興起,是既然遇見了,就不能再讓它被丟下。
現在不棄正趴在我的拖鞋上打盹,小爪子搭在鞋幫上,像是怕我再走掉。
摸著它溫熱的小身子,突然覺得,所謂責任,不就是給這團柔軟的小生命一個承諾:從今往后,有我在,你再也不用縮在鞋盒里發抖了。